作者:佚名       来源于:中华书画网

  明孝宗弘治十二年(1499),唐寅因科场舞弊案被累下狱,人生逆转。回到苏州后不久,也就是在弘治十四年(1501),他开始了自己人生当中历时最长,行程最远的一次游历,远游江苏、江西、湖南、福建、浙江、安徽等地的名山大川,历时一年之多。 有关唐寅的这次远游,文献中的记载非常少,这或许和他出游时的心情有很大关系。经受了科场冤狱之后,家庭和婚姻也发生了变故,一路上郁郁而行。因此,唐寅这次远游的具体线路和行程目前还无法完整准确地考证出来。我们只能通过他为数不多的诗文资料,他人诗画作品中的零星题跋以及几种年谱来考证他主要探访和逗留过的一些地方。

  目前,学界比较一致的认识是:唐寅从苏州出发,先是乘船到达镇江,再从镇江到扬州,游览瘦西湖、平山堂等名胜,然后沿长江走过芜湖、九江,到达庐山,泛舟彭蠡。接着又乘船溯江而上至黄州,观看赤壁古战场遗址。之后沿长江南行入湖南,游洞庭湖,登岳阳楼。又顺着湘江南行至衡阳,登上南岳衡山。然后东行转入福建,漫游武夷诸名山和仙游县九鲤湖。紧接着由闽入浙,登游雁荡山、天台山,又渡海去普陀,然后来到杭州,再沿富春江、新安江上溯,抵达安徽,登上黄山与九华山。至此因为游资匮乏、体力不济,只得返回苏州。

  九鲤湖乞梦

  唐寅正德元年(1506)的九鲤湖祈梦是其远游途中广为流传的一个故事。《唐伯虎轶事》卷二《遗事》载:“唐子畏诣九仙祈梦,梦人示以‘中吕’二字,语人莫知其故。”嘉靖二年(1523),唐寅访王鏊于山中,见其壁间有苏轼书《满庭芳》词,下有“中吕”二字。唐寅不禁想起了弘治十四年到福建九鲤湖祈梦所得,正是这两个字。唐寅诵其词,有“百年强半,来日苦无多”句,遂默然归家。是年十二月初二,唐寅病逝于家中,终年五十四岁。似乎印证了苏轼词中之语,王鏊还把此事记入《震泽长语》中。九鲤湖位于福建仙游县,自然风光绮丽,明末徐宏祖《徐霞客游记·九鲤湖日记》就描写了这里的自然景色:“平流至此,忽下堕湖中,如万马初发,诚有雷霆之势,则第一际之奇也。九仙祠即峙其西,前临鲤湖。湖不甚浩荡,而澄碧泓于万山之上,围青漾翠,造物之酝灵亦异矣。……是夜祈梦祠中。”

  九鲤湖的祈梦习俗,俗称“乞梦”,雅名“卧游”。始于唐代,勃兴于宋代,鼎盛于明清。宋代在九鲤湖祈求仙梦已经成为举子们求取功名的敲门砖,而且这种风俗已由兴化郡扩展到了闽中四郡。明代,九鲤湖乞梦的风气更是盛况空前。唐寅在福建境内游历的足迹亦见于他的其他诗文作品。如福建宝岩寺曾经收藏了唐寅的两首自题诗,其一为:“可惜庭中树,移根逐汉臣。只为来时晚,开花不及春。”比喻自己如同石榴开花,赶不上春天的命运。其二为:“三通画角四通鸡,天渐黎明月渐低。时序秋冬复孟夏,舟东南北夏东西。眼前次第人都老,世上参差事不齐。若要自家求安稳,一壶浊酒一盏灯。”表明对世事沉浮要采取一种淡然的态度。还有一首《过闽宁信宿旅邸,馆人悬画菊,愀然有感,因题》:“黄花无主为谁容,冷落疏篱曲径中。尽把金钱买脂粉,一生颜色付西风。”表现出为世所弃的愤慨。唐寅在福建境内的游历折射出了他当时非常复杂、矛盾的心态。从留在宝岩寺、“旅邸”的诗作中可以看出唐寅还是反复地回味、反省着往事,他叹息着时运的不济和才华的付之东流,陷在浓重的悲观情绪中。至于他祈梦一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其看作唐寅对接下去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所作的一种认真而又特殊的思考呢?

  游经浙境,意犹未尽

  弘治十四年的壮游,唐寅在返程途中经过浙江天台和杭州,虽然留下的诗文不多,但是这些文字却已映照出他不同于在福建境内时的心态。他在游天台山国清寺时作了一首《嗅花观音》(卷三):“拈花微笑破檀唇,悟得尘埃色相身。办取星冠与霞帔,天台明月礼仙真。”可见他当时的意兴已经有些未雨绸缪。而在杭州,更见他融情于景的游兴。他所游览的孤山是:“湖上仙山隔渺茫,世尘不上渡头航。白苹开处藏渔市,红叶中间放鹿场。落日沈沙罾有影,新霜着树橘生香。遥闻逋老经行处,芝草葳蕤满路旁。”(卷二《题画》)而保俶寺则更成了唐寅饮酒赋诗、邀朋赏景的行乐处:“箯舆衔尾试临汀,兰若从头遍叩扃。晨呗香凝通殿雾,夜渔灯散漫湖星。登高新酒倾酂白,吊古空山涌帝青。又算一番行乐处,诗成吟与故人听。”(卷二《与朱彦明同游保俶寺》)后来当他在苏州故里回想在杭州西湖边流连、逡巡的时光时,还是意犹未尽、回味无穷,情不自禁地向杭州的朋友赋诗寄怀,直把杭州当作跟苏州一样的可堪行乐、休闲之处:“我住苏州君住杭,苏杭自古号天堂。东西只隔路三百,日夜那知醉几场?保俶塔将湖影浸,馆娃宫把麝脐香。只消两地堪行乐,若到他乡没主张。”(卷二《寄郭云帆》) 在他离开杭州,沿富春江上行,经过严子陵钓台时,曾写有一诗:“汉皇故人钓鱼矶,鱼矶犹昔世人非。青松满山响樵斧,白舸落日晒客衣。眠牛立马谁家牧?鸂鶒鸬鶅无数飞。嗟余漂泊随饘粥,渺渺江湖何所归。”(卷二《严滩》)随着行程即将结束,想到古人严子陵得以躬耕垂钓终老一生,对于自己接下去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似乎又陷入了茫茫思绪之中。

  翩然而行,出游皖南、沛县

  弘治十八年(1505),唐寅出游皖南。与三年前因科场蒙冤而满怀惆怅、愤懑地独自一人远游不同,此次他是应王友格之请,为其撰《王氏泽富祠堂记》,云:“徽歙多世家,泽富之王景旻氏,是其一也。……其子友格暨叔父景蘧,继志述事,举族内之贤能者凡六人曰某,宣叶乃力,于是祠事大备。……王氏后世之子孙,苟知所务,不替斯举,使世德族系,百万斯年,与此祠俱隆,岂不得为徽歙之伟观也哉!弘治乙丑,余行旅过徽,友格以币交,故为记其事云。”真可谓是翩然而游,当年郁闷的胸怀已经荡涤一空。

  而后,他又登临休宁县齐云山,脱换一新的心境更是从他的《齐云岩纵目诗》中(卷二)一目了然:“摇落郊园九月余,秋山今日喜登初。霜林着色皆成画,雁字排空半草书。曲蘖才交情谊厚,孔方兄与往来疏。塞翁得失浑无累,胸次悠然觉静虚。”歙县之行,唐寅还为吴明道撰《竹斋记》。

  安徽之行的第二年,唐寅又陪同王鏊游览江苏沛县歌风台,并绘有《沛台实景图》。

  除了上文所述的几次远游,唐寅行踪常至之所,还是以江浙地区为主,如宜兴、江阴、镇江、平湖等。■

  (本文系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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