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外滩画报 作者:佚名
墨尔本市新近在中心城区建了一座州立艺术馆,地理位置上类似人民广场的上海博物馆,后现代风格建筑极其吸引眼球,高度现代化的艺术馆一层最大的展厅里悬挂的全是澳洲土著艺术作品。 土著艺术是澳洲原住民的艺术创作,主要是绘画。早期的作品是通过色彩点阵描绘生活环境,载体是回力镖和各种原始木制容器。各种颜色的颜料疙瘩堆在载体表面,形成一些符号,箭头指男人,圈指女人,波浪形指水,这些表述在世界各地都大同小异,对于使用象形文字的中国人来说,不需要看注解就能大致明白。在我看来,这些作品或者是有色彩的盲文,或者是点阵化的甲骨文,都只属于古老而单纯的岩画式的生存表达,斑斓,但是还谈不上艺术。 真正让土著绘画开始成为艺术的,是一些痛苦得声嘶力竭的近代作品,出现在澳洲恐怖白化的黑暗时代。当时原住民几乎被赶尽杀绝,殖民者还把儿童夺离家庭,强制进行统一收容,接受白人洗脑式教育,意图消弥土著文化和信仰。在澳洲历史上,这就是“被偷的一代”The Stolen Generation。然而,文化的传承并不像传教士预期的那样可以通过欺骗一代人而终止,相反,澳洲的土著文明在种族的痛苦和创伤中厚积薄发,出现了全新的手法和主题,从原始的生存表达一跃进入强烈的意识表达阶段。爱,失子,创伤,顽强的反抗,自由,光明,希望,很多作品即使拿来和毕加索媲美也毫不逊色。但是展厅里最吸引我的还不是这些近代作品,而是进一步表达了更深入的人文思考的现代作品。这些作品已经消弥了一切符号性的象征,色彩的融合与反差,色点的列阵和流动,超越了种族,超越了人类,甚至超越了已知的世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哲学思辩的层面。超越了土著含义的土著艺术,拥有了不断提升和发展的生命,让我诧异,惊羡,瞠目结舌。 站在土著艺术展厅里,我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看过的另一个画展。那是80年代末,我还在上海念书,曾经去观摩了一次当时很火了一阵的金山农民画。展厅里绘画作品之前先有一段高瞻远瞩的时代展望,满眼当时的时髦名词:生产责任制,包产到户,农村改革开放,所有作品之后还有一段相呼应的结论。整个画展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值得回忆的艺术印象,所有的感觉只是受到了一次思想教育,时至今日,已经看过了梵高,看过了达利,看过了毕加索,我还是想不出当年那个画展的艺术性。我相信农民画的第一位作者所要表达的乡村,农妇和鸡,确实是一种对个人而言值得记录的存在,但是这些东西变成了标签,我就找不到什么艺术价值。艺术如果过多地贴上了主义的标签,好东西也会变味,更不要说纯粹因为贴了标签才能上墙的东西,算不算得上艺术,很值得商榷。类似的东西在中国的其他艺术领域里还有相当数量,其中典型的一例就是后来被统称为“红太阳”的系列音乐作品。 澳洲的土著艺术,现在是一种真正的活的艺术,不断发展,在澳洲的绘画领域占有三分之一的地位,主要艺术馆里的墙面都为更好更新的作品而空着。中国的农民画和民族歌曲上主义的标签很有时效性,贴过了就应该像用过的膏药一样弃之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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